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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杭州海關的統計數據顯示，在經歷了3月份的進出口值同比大幅萎縮之后，4月我省的外貿呈現出明顯的回暖態勢。今年4月，浙江省實現進出口總值277.7億美元，同比增長11.5%，環比增長20.7%。其中出口203億美元，同比增長13.2%，環比增長31.2%。
但是，6.8，6.5，6.3，6.1……今年以來，一路看漲的人民幣兌美元中間價猶如一把利刃，不斷削減著我省眾多外貿企業本已微薄的利潤。面對來自匯率、生產成本、貿易風險等多重壓力，浙江外貿眼下正經歷著嚴峻的考驗。
匯率上漲利潤降
“對我們做企業的人來說，是不是真的回暖，關鍵是剩下的利潤有沒有增加。”浙江信陽事業有限公司副總經理李明輝快言快語。
浙江信陽實業有限公司是國內做農場車、沙灘車排名前五的專業企業，一款剛剛通過美國EPA檢測的農場用車是其最有競爭力的產品之一。為了和國外一些知名企業搶占歐美市場，他們考慮再三后決定暫時不對新產品提價。這個決定的確讓信陽在新市場上收獲了不少訂單，但匯率上漲帶來的利潤下降，卻讓李明輝備受“煎熬”：“手上的訂單再多，不賺錢拿什么繼續發展？”
三信國際電器上海有限公司在國內低壓電器行業內競爭實力同樣不弱，但其海外營銷中心副主任姜艷靜也不得不承認，一季度人民幣升值超過去年全年水平，給企業帶來不小壓力。目前，企業主要通過金融工具規避匯率風險，或說服客戶采用人民幣結算來應對。但她表示，使用人民幣結算相當于將匯率風險轉嫁給客戶，海外客戶若愿意承擔的話則通常會在其他方面提出更多要求，比如進一步壓低價格。
除了利潤下降外，匯率波動帶來的另一個影響是不敢貿然接單，尤其是長單、大單。在剛剛結束的第113屆廣交會上，所有成交的訂單中，6個月以上的長單僅為16.3%，而3個月以內的短單占48.6%。
“對于大單、長單，我們只挑那些長期合作的優質客戶做，而且會要求匯率鎖定。其他客戶的單子，談不攏就干脆不接。”人民電器集團負責國際貿易的厲國珍也對不停看漲的人民幣頭痛不已。他向記者透露，因為人民幣升值，他已經主動放棄了不少到手的訂單。
壓力恐還將升級
細心的行業觀察者們發現，近兩年來，來自匯率、生產成本、貿易風險等方面的多重壓力，正迫使一部分沒有競爭力的小微企業逐步退出。各種跡象表明，這還只是開始。
首先是人民幣升值的趨勢在短期內很難改變。“別的不說，單是巨量的外匯儲備和高于貿易伙伴的經濟增速這兩個因素，就構成了本幣升值的堅實基礎與巨大壓力。” 浙江大學國際經濟研究所所長、博導趙偉說。
其次是因為勞動力成本、各種要素資源緊缺帶來的浙江制造原有比較優勢的喪失。而這一過程顯然也是不可逆的。“包括越南、印度這些市場，正以更為低廉的成本優勢形成它們的制造優勢，和它們拼價格，國內企業勝算不大。” 浙江省商務研究院院長張漢東說。
各類國際貿易風險的增多，不但會對浙江制造企業產生較大沖擊，而且同樣會造成企業出口成本的上揚。杭州海關數據分析專家葛一波告訴記者，今年4月歐盟新版“生態紡織品標準100”和全氟辛烷磺酰基化合物（PFOS）的含量標準，是歐盟繼WEEE和ROHS指令之后，筑起的又一道“綠色壁壘”。這兩項標準將對浙江省紡織及皮革產品產生嚴重沖擊。“再比如歐盟今年起對中國輸歐茶葉的諸多嚴苛標準，也讓浙江省茶葉輸歐困難重重。”
看上去貌似回暖的國際市場需求到底有多少持續性，也需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統計數據清晰地顯示，去年以來中國外貿出口向好很大的程度來自于美國經濟的拉動，但是這種貢獻能持續多久有賴于美國經濟增長動力。而在歐元區這個巨大的經濟體內，消費者信心指數終值今年以來始終在-23.5%左右徘徊。
尤其值得關注的，還有歐美倡導的“制造回歸”以及日本近期貨幣大幅貶值對于“中國制造”份額的搶奪。統計數據顯示，自2008年次貸危機發生以來，美國ISM制造業指數已從最低谷的32.4上漲到50以上。日本寬松貨幣政策幾個月來，持續貶值的日元令日本制造的優勢進一步凸顯。
“降價后的日本產品在全球市場的競爭力是不可小覷的。它們將有可能成為‘浙江制造’在國際市場上強有力的對手。”張漢東說。
轉型需求更迫切
“現在轉型的壓力越來越大。”剛剛從日本回來的李建江說。作為日本溫州總商會的會長，日本上萬家便利店、超市、商場都在賣他的特靈打火機。但這次，他越來越感覺到自己到了再次選擇的關頭，要么回老家養老，要么二次創業。
“現在我這年紀養老還早了點，只能再次創業。”經過認真思考，李建江決定兩條腿走路，一是借力現在日元貶值的機會挖人才、買技術，“我現在從松下等大企業挖了幾名很有實力的技術人員到我們公司，全面升級我們的產品。”另外，他還準備利用日元貶值，綜合日本當地的醫療、溫泉等資源，推廣以保健為主旨的旅游特色項目。
“未來我們創新的力度還得更大。” 加西貝拉壓縮機有限公司總經理朱金松說。事實上，了解加西貝拉的人都知道，這家具有技術和品牌雙優勢的壓縮機生產企業這兩年的日子是大多數國內企業艷羨的。據統計，今年1月至4月，加西貝拉壓縮機出口銷量比去年同期增長49%，利潤也保持得不錯。
“歐美經濟不景氣，當地客戶對價格也變得敏感，既然做品牌，我們就不可能一遇上變動就漲價。所以，失去的利潤只能靠轉型升級來彌補。”朱金松透露，今年加西貝拉準備投入5個億研發新技術，提高產品附加值，同時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生產效率。
升值浪潮下，方太顯得淡定。方太廚具海外事業部信息主管王曉瓊告訴記者，今年方太推出的風魔方煙機，集合了最頂尖的科研成果，可以算是目前市場上最吸煙的油煙機。而它低碳、環保、高端的理念，幾乎同時滿足了國內外消費者的共同需求。“只要產品附加值是高的，不管人民幣匯率怎么變，產品都能站穩腳跟。”王曉瓊說。
浙江博尼控股集團在為自己制定的未來五年計劃中，將擺脫對出口的依賴作為最關鍵的一環。“作為諸多國際大牌的代加工商，我們并不缺業務。但這些年發展下來，我們認為，只有深挖國內市場，才是未來可持續發展之本。”博尼行政副總裁李占海告訴記者，目前博尼國內的自主品牌內衣專柜已經達到300多個，“我們的目標是2017年不再做外貿。”(浙江日報記者 胡丹 姚玨 朱菁)
